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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囊之下 (2 / 3)

想到她为何无法入睡,越之恒收回视线,心里低嗤一声。

彻天府本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厌弃,不讨喜的地方。

她最好祈祷方淮所言有假,裴玉京照旧会来。他能交差,她也能早日离开。

云葳趴在窗边,缩回触碰雨点的手。

她无法出门,白日睡多了,晚上精神奕奕,索性起来赏雨。没想到兜兜转转,她现在又面临一样的局面。

哪怕时间已经过去许久,她仍旧记得自己当初多么盼着裴玉京来,来带她离开。

裴玉京是她情窦初开第一个心动的人。

倘若刚去学宫修习,她一早知道他修的是无情剑道,就不会在他入道浑身冰霜之际,用御灵术“救”这位可怜的师兄。

也不会让裴玉京于冰霜消融后,一睁眼就看见她。

那时少年神情惊讶,眼里带上浅浅笑意:“这位小师妹,你在救我?”

她懵懂眨了眨眼,点头。

他望着她,低笑一声:“如此,多亏师妹相救。”

年少慕艾,两小无猜。

那少年总在月下对着她笑:“师妹要修控灵之法,不必一个人躲起来,可以在我身上试,我不怕痛。”

后来裴玉京执意要与她成婚,蓬莱的长老险些活生生气死,蓬莱山主夫人甚至亲自动用了刑罚。

夫人口不择言:“混账东西!你被那个小妖女迷昏了头,竟宁愿自废前途,不若为娘动手,亲自打死你。”

清隽的剑仙垂着眼皮,顶着满背的伤,深深叩首,一言不发。

他用自己半条命,换来后来与她的一纸婚约。

云葳其实从不怀疑他的真心。

怪只怪这世道,邪祟横行,人人身不由己。裴玉京一出生注定背负许多,他肩负蓬莱、甚至整个仙门的希望,与这些大义比起来,那年午后懵懂的小师妹,注定被他留在原地。

她前世不懂,执意与他在一起,蓬莱夫人与长者对她百般刁难,恨之入骨,恨她阻了裴玉京的路。

后来失了根骨,裴夫人更是以命相逼,逼着裴玉京要么断情念,要么娶明绣。

夫人横了剑在颈间,裴玉京无法看母亲自戕,最后身后琉璃剑出鞘,他选择自己丧命。

“母亲,若你非要逼我,这就是……我的回答。”

好在裴玉京最后被救了回来,他睁开眼,苍白道:“对不起,泱泱,我好像总惹得你哭。”

许是这件事给了她勇气,云葳那时候并不信有命定的有缘无分。

直到裴玉京进入秘境后出来,身边跟着怀孕的明绣。他嗓音喑哑,再次跟她说对不起。

他是蓬莱教出来最好、最良善的弟子,因此无法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与明绣。

湛云葳终于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。

她枯坐了一夜,天亮以后,湛云葳眼眸重新澄明干净,起身毅然离开玉楼小筑。

临走前,还不忘拔剑砍了明绣最珍爱的药圃,又留下了裴玉京送她的灵玉。

她没法怪裴玉京,他已经做了许多,甚至几乎为她送了一条命,却终究没逃过亲娘和明绣的算计。

裴玉京爱她,却自始至终没有护好她。裴夫人的怨恨与羞辱、明绣的暗害和小动作……在裴玉京看不见的地方,她也早已遍体鳞伤。

云葳清点着自己的灵石,憧憬着去寻天底下最好符师的那日——

她听说,剑仙裴玉京如仙门所愿,自此封印记忆,重归剑道。

他唯一的要求,是仙门终生幽禁母亲和明绣。

他到底没和明绣在一起,却也已然失去了那个用御灵术为他化冰的小师妹。

云葳充耳未闻,离那些声音越来越远,没有回头。她一心琢磨该往何处去,如果做不了御灵师,那就做灵修,做符师!做一切能做的事。

在成为裴玉京的未婚妻前,她降临世间最早的身份,本就是长琊山主之女。

那个梦想着以御灵师柔弱躯体,诛邪祟、保太平、还盛世的湛云葳。

可惜,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
云葳回过神,让掌中的雨水顺着指-缝滑落出去。

她想,果然世事不得贪婪,贪图了裴玉京少时给的情意,后来便得用自己的血泪与天赋作偿还。

这次云葳知道,裴玉京来不了,心里也就没了期待。旁边铜镜中,映出她此刻的模样。

并非后来几年,酒楼中,小二哥看见的易容清秀少女。

而是另一张白净无暇的、纯然无双的脸,没有后来的血痕。

一切都还早。

她关上窗,倒不如先弄清自己死前的困惑,看看越之恒到底是个什么人。

她总觉得,这个人隐瞒了许多秘密。

成婚前一日,越府那边才不情不愿、慢吞吞地送来了两个丫鬟。

沉晔脸色难看:“就这样,聘礼呢?”

虽说湛小姐是仙门的人,可到底担着陛下赐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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