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四面通风，晚风吹得顾南枝脑袋昏昏沉沉。
她目光落在案几上。
桌面宣纸比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多了一倍有余。
女则，女戒，侯府家规都已经誊抄完毕，整齐地摆着。
上面赫然都是她的字迹。
两个婆子对视一眼，拿着誊抄好的宣纸去请示绿萝。
绿萝只是扫了一眼，并未仔细查看，便随意扔到一旁。
“既然姨娘誊抄完了，那便放出来吧。”
婆子得了令，这才让顾南枝离开。
跪坐一整晚，膝盖早就没有知觉。
她一瘸一拐，心中疑惑，小声。
“难不成是得了菩萨庇佑？那字自己跑到纸上去的？”
唰啦——
纸扇猛地合上，一条小路相隔的花丛边上，叶瑾蹙眉。
“本少辛辛苦苦帮忙，倒是感谢到了菩萨身上。”
旁边的小厮见叶瑾脸色阴沉，试探开口：“可要小的知会姨娘一声？”
叶瑾冷嗤，“本少爷做了什么要知会兄长的姨娘？”
小厮自觉失言，不敢言语，只能望着顾南枝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。
顾南枝膝盖酸疼，方才跪着不觉得，如今行走起来，只觉得有千万根针扎着膝盖，骨头缝里都是疼的。
之前在顾家就算日子再苦，也有小娘温柔安慰，如今一人在侯府，知觉如履薄冰。
她扶着墙缓慢向前，没一会儿就委屈地红了眼眶。
“小姐！小姐！”
一道灰蓝色的身影徘徊在院子门口，瞧见顾南枝来了，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。
“慎言，这里只有顾姨娘，哪来的小姐。”
顾南枝赶忙开口。
青烟上前搀扶，“姨娘久久未归，青烟急昏了头。”
顾南枝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娘，她这个陪嫁丫鬟自然也没什么话语权。
就连和婆子丫鬟打听顾南枝为何未归，也只能得到训斥。
话还未落，眼泪先掉下来。
顾南枝幽幽叹了一口气，从怀中拿出帕子擦拭青烟的泪。
“并非我想要训斥你，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，寄人篱下方能活下来。”
只要能活着，委屈一些又何妨。
什么才子佳人，夫妻和睦，那都是闺阁幻梦，做不得真。
“是，婢子不哭。”
青烟压下泪，“大爷院子里的赵嬷嬷要给姨娘训话，等了一盏茶了。”
她搀扶着顾南枝到了院子，院中赵嬷嬷斜了一眼顾南枝。
“某些人真是好大的谱子，还以为自己是大家小姐不成？”
青烟低声，“赵嬷嬷是大爷的奶娘。”
顾南枝忍着膝盖的疼痛，微微屈膝，向赵嬷嬷行礼。
“请嬷嬷见谅。”
顾南枝乖顺，赵嬷嬷冷哼了一声，假意没瞧见顾南枝屈膝行礼。
“长宁侯府乃世家大族，你是大爷的妾室，便要谨遵妇德，若是做出让侯府蒙羞之事，定将你剥皮楦草，五马分尸。”
声音重重落在顾南枝心头，怀中叶瑾的玉佩几乎要将她烫伤。
“顾姨娘，这是什么？”
顾南枝的心提起，衣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难不成同叶瑾在祠堂那一夜，有人看见了？
还是玉佩没有藏好，叫赵嬷嬷发现了？
她抬起头，瞧见赵嬷嬷两根手指夹着她小娘的小像，嫌弃在空中晃了晃。
“姨娘既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，便要斩断过去。”
小像在空中盘旋了一圈，落在赵嬷嬷脚旁的火盆中，转瞬成了灰烬。
似是要将顾南枝的脸踩在地上，不大的包裹直接打开。
肚兜，帕子这种贴身的东西大刺啦啦的露出。
青烟气愤，正欲上前理论，顾南枝摁住她的手臂，微不可查摇摇头。
没有主子的允许，赵嬷嬷一个下人，怎么敢当中翻姨娘的物件。
应当是借机敲打她，顾南枝忍着屈辱，等着赵嬷嬷把小包裹翻了个底朝天。
没得到任何油水，赵嬷嬷对顾南枝态度冷淡。
“把自己收拾干净了，今夜去永福斋伺候大爷。”
“今夜？”顾南枝诧异出声。
前天两人才一番云雨，不过一天的时间，大爷又传唤她伺候，实在不合常理。
“怎的？”赵嬷嬷剜了顾南枝一眼，“姨娘这是不乐意？多少家事清白的姑娘巴巴上赶着伺候大爷，姨娘要是不愿意，收拾自行离去吧。”
顾南枝强挤出笑意，褪了手腕上素色镯子给赵嬷嬷，赵嬷嬷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。
“姨娘莫要怪罪，咱们